眼角還掛著淚珠，蘇如漫楞楞地看著禦修澤，她真的有些不明白了，什麽叫作那個女人是自己？那個叫做兮顏的女人，忽然間，有什麽從她的腦海中飛快地溜走了，又在下一秒回過來。

對，那個女人是叫穆兮顏，對，她以前是叫穆兮顏的，穆家，蘇如漫飛快地看著禦修澤，從禦修澤的神情中得到了答案。

“對，就是你想象的那個樣子，你去世了，重生了，更多的細節，若是你想知道的話，我也會告訴你”禦修澤的手掌來到她臉頰上，手指拭著她眼角的淚，溫柔地說著。

她自己是穆兮顏還是蘇如漫？蘇如漫又疑惑了，為什麽，她感覺自己是穆兮顏，但更有一種感覺，她是蘇如漫，或者還有什麽身份，只是她此刻一點頭緒都沒有，腦海中好像有很多個線頭，亂成一團，疑惑如同一顆種子，快速地在心底生根發芽著。

只有一點，蘇如漫現在是相當確定的，那就是穆兮顏所經歷過的一切，她都感同身受，那些事情，根本就是發生在她身上的，那些遺失的夢境，醒來後的悲傷都是因為那些經歷，很多事情好像一下子串聯起來了，她不知道自己確定的依據是什麽，但就是確定。

夜幕已經降了下來，帝都市霓虹漸起，禦修澤並不催促著在思考的蘇如漫，而是將車子裏的溫度調高，不讓她受冷，偶爾如同她曾經為他做過的那般，將她促起的眉頭撫平。

好半天又過去了，蘇如漫似乎平靜了下來，對於自己是穆兮顏還是蘇如漫這個問題，她也不再糾結了，只是象征性地問一下“我到底是蘇如漫還是穆兮顏，這一切是怎麽回事”。

禦修澤緩緩地開口，“阿漫，蘇如漫是你，穆兮顏也是你，你的心，一直都是你的”手掌輕輕地放在蘇如漫的心口處，兩人的身軀都震了一下。

“那穆家呢，他們也知道這件事情嗎？”

禦修澤點點頭，“無論你是蘇如漫還是穆兮顏，他們對你都是如同親生女兒一般的”其實蘇如漫能有如此疼愛她的父母，禦修澤也高興，索性也就沒隱瞞什麽。

“哦”

雖然腦海裏的亂麻還是沒理清楚，但蘇如漫表現得很從容，就連禦修澤都有些不敢相信。

“阿漫，難道你就不生氣嗎？那個時候，我實實在在地傷害了你？”他問得很是小心翼翼，畢竟這麽多年這是一直困擾著他的問題。

蘇如漫看了看他，就在那一秒，一種巨大的悲痛突然向她襲來，是啊，她該生氣的，她那麽委屈，禦修澤曾經那麽混蛋地對待她。

看著她變化的表情，禦修澤心底越來越不安，果然，下一秒，蘇如漫便看向他，而且是冷冷地看向他，那種眼神，禦修澤有種他已經被出局了的感受。

“阿漫”他輕輕地喚了一聲。

“不要叫我，禦修澤，你真的很混蛋”說著，蘇如漫竟然淚水不斷地往下掉了下來。

這一次，禦修澤再伸手為她擦拭的時候，她一把打開禦修澤的手，“禦修澤，你怎麽可以這麽對我”說完，蘇如漫拉開車門走了下去，等禦修澤追上來的時候，她甚至還跑了起來，反正這一秒鐘，她是絕對不要見到禦修澤的。

“阿漫”禦修澤從她身後緊緊地將她抱住，“禦修澤，你混蛋，你放開我”蘇如漫怒吼著，一想到前生的自己在生命的最後一刻，心如枯死的灰，一想到那些心痛的畫面，蘇如漫真的無法立刻原諒一個傷她這麽深的人。

眼淚大滴大滴地流了下來，落到禦修澤的手臂上，“不放，阿漫，我永遠不會再放開你了，對不起”他就知道，一但蘇如漫知道了以前的事情，會是這樣的。

“阿漫，就算你生氣，你也要想想，你現在肚子裏還有我們的孩子，他要是出了問題怎麽辦？”

這果然是殺手鐧的一招，蘇如漫果然安靜了下來，孩子，是啊，他們以前還有個孩子呢，可是禦修澤不相信那個孩子是他的，所以，後來，那個孩子也沒有了。

蘇如漫忽然間，憤恨地看向禦修澤，那種情緒，是她所不能控制的，禦修澤心中不安越來越強烈“阿漫”。

蘇如漫諷刺地笑了笑“禦修澤，你很在乎我們的孩子麽？若是你以前也是這麽在乎……”後面的話，蘇如漫說不下去了，又哽咽起來。

禦修澤當然知道，她是想起以前的事情了，他們曾經的那個孩子，可是此刻除了抱著她，他真的毫無辦法。

等禦修澤和蘇如漫回到禦家的時候，吳媽看到他們兩人，心總算是放了下來，一開始以為蘇如漫要去見方雪莉，她這一天都是很擔心的。

只不過看蘇如漫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，對禦修澤也很是冷淡，她也不敢多問什麽，只問了他們有沒有吃完飯，蘇如漫搖了搖頭，“吳媽，謝謝你，我沒胃口，不吃了”說完便徑直往樓上去。

那個時候，吳媽是這個禦家對自己最好的人，可是現在，她真的沒有經歷先來梳理這些事情，她好累了。

吳媽楞了楞，又看向禦修澤，“先生，少夫人這還有著身孕呢，不吃飯怎麽行”顯然禦修澤的臉色也不是太好，不過吳媽看他的表情就知道是在擔憂蘇如漫。

嘆了口氣，禦修澤看了看樓上的方向“你去做一點好消化有營養的東西，一會兒端上來”。

看著已經往樓上去的禦修澤的背影，吳媽點點頭“哎”。

禦修澤才來到房間門口，便發現，門是從裏面反鎖著的，眉頭皺了起來，“阿漫，你開開門好不好”。

……什麽反應都沒有，禦修澤一直敲門，可裏面的蘇如漫甚至看都沒看門口一眼，整個人蜷縮在床上，無聲地流著淚，她也不知道為什麽，可眼淚就像是不要錢，不要精力一般地流著，直到將被子都暈濕了一小塊。

不知道什麽時候，敲門的聲音已經止歇了，隨之而來的是門鎖響動的聲音，禦修澤手裏端著碗，一進門便看到將自己縮成一團的蘇如漫，心中微痛。

“阿漫，你起來吃點東西好不好，要生我的氣，也要吃飽了肚子，好嗎？”他那麽軟聲細語的生怕讓蘇如漫感到一絲不適。

蘇如漫依舊毫無動靜，禦修澤等了一會兒，將手上的東西都放下，直接將蘇如漫扶了起來，蘇如漫也沒有掙紮，禦修澤這才看到她臉上滿是縱橫交錯的淚水，她通紅的雙眼，蒼白的臉頰。

“阿漫，對不起，是我錯了”，禦修澤開始後悔了，不該讓她看這些的，此刻蘇如漫靠在他懷裏的身體也是那麽冰冷，冷得讓他害怕。

“禦修澤”可能是哭得久了，蘇如漫的鼻音有些濃重，“嗯”禦修澤輕柔地為她擦拭著淚水。

蘇如漫又說到“你知道那個時候我多麽希望你能來看看我嗎？哪怕是一眼也好，你知道嗎？我每天都在等你”雖然蘇如漫說得平靜，話語中卻有種絕望的味道。

而她的話無疑是一把尖刀，在禦修澤的心上狠狠地捅了一刀，“我知道，我知道”他一遍遍地親吻著她的發頂，可是一切都已經挽回不了了。

蘇如漫微微地擡頭看向他“那個時候，你跟我賭氣，不肯理我，我的心裏真的好矛盾的，好幾次我都想主動跟你聊聊的，可是看到你跟方雪莉親昵的樣子，我什麽勇氣都沒有了”這些話，若是禦修澤肯去見她最後一面，她早便跟禦修澤說了。

蘇如漫每說一句，禦修澤的心痛便加深一分，一滴滾熱的液體落到蘇如漫的臉頰上，蘇如漫閉了閉眼，睜開眼的時候，竟看到禦修澤眼中的淚水，再一滴滴落的時候正好是落到她的嘴角。

蘇如漫舔了舔，微微地泛著苦澀，可是她還是不得不開口，她也如同禦修澤一般，伸手撫著他的臉頰，輕輕地將他臉上的淚水拭去，“所以，阿澤，給我點時間，讓我好好想想，好嗎？”本來她還想說“我不知道是不是該原諒你”但看到禦修澤的眸子，他的一切，她終究是不忍心說出口的。

“好”禦修澤的唇瓣覆了下來，將兩人的哽咽都吞入彼此口中，禦修澤的吻，一向是技藝高超的，只是現在，他也只是毫無章法的沖撞著。

一吻過後，兩人之間的唇上有著一絲絲的銀線，深深地看了彼此一眼後，禦修澤將蘇如漫扶著在床上坐好，才往外面去。

看著禦修澤幾乎是木內的，踉蹌地往外面去，蘇如漫看了看一旁的飯，卻是什麽胃口都沒有，可是……，手輕撫著小腹，腹中的孩子好像感受到了她的心情，動了一下，他還那麽小，卻已經胎動了，蘇如漫微微蒼白的臉頰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。

呆坐了一會兒，蘇如漫起身往浴室裏面去，洗澡，洗漱，回到床上的時候，突然間感覺無比的累，可是身邊空落落的，她卻怎麽也睡不著了。

而禦修澤也一直沒走，只在房間外面站著，一陣陣的心痛襲來，是那種生理上的痛，盡管額頭上已經有了細小的汗珠，濃墨的眉峰也是微皺著，但他的目光甚至連閃都沒閃，一直看著已經關閉的房門。

不知道過了多久，那種絞著的痛幾乎讓他站立不住，禦修澤一手撐著墻，一手捂著心口的位置。

“爹地，你怎麽了？”禦夢顏遠遠及不上禦修澤的身高，她已經看到爹地站著有好大一會兒了。

禦修澤轉頭看了看她，給了她一個噤聲的動作，“不要讓你媽咪知道”，禦夢顏乖巧地點點頭，扶著禦修澤往書房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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